各位聽眾大家好,歡迎收聽《國家應急廣播——應急檔案》,我是百寧。在舟曲泥石流災害發(fā)生之后,舟曲縣氣象局工程師包紅霞寫出了一本記錄當時情況的書籍《悲情舟曲》,由中國社會出版社出版發(fā)行,雖然災難已經過去了8年之久,但對于很多人來說,卻是一生的傷痛。今天,我們就和您回顧甘肅舟曲特大泥石流災害,第61集。
災后剛開始的幾天,不少幸免于難的當地居民擔心泥石流卷土重來,紛紛到縣城外的鄉(xiāng)村投親靠友。許多人的親眷被列在失蹤的名單上。失蹤,意味著生死不明,也意味著希望。他們必須行動,自己動手,拯救親戚。他們幾乎人手一把鐵鍬,行色匆匆奔赴在泥石流一片區(qū)。災后交通已近癱瘓,不少人的私家小車被沖毀,鄉(xiāng)下的親戚趕往縣城只得步行,少則走數公里,多則要走10余公里。經過一番疲憊跋涉,走到縣城。白龍江水漫過沿江馬路,人們只得繞走狹窄的小路尋找自己受災的親戚。
遇災地帶一天天傳出的大多都是女人們的哭聲,有些沙啞有些清亮,悲痛欲絕??蓿撬齻冊诤魡灸嗤料禄蛟S還幸存的家人。也只有哭,才能表達她們隨著時間流逝而無法抑制的悲傷和絕望。就算能找到家的位置,也不一定能挖到被埋者。泥石流的恐怖充溢在人們的瞳孔,遇難的很多人的尸體被卷走,永遠失蹤他鄉(xiāng)。
時間就是生命,縱然是正午艷陽高照,人們仍埋頭苦挖,不休息,吃喝拉撒全在廢墟之上。狹長的小路熙熙攘攘,也許希望根本就是渺茫,尋找遺體的節(jié)奏卻在緊促中貫穿全天。
災后第10天,我第一次到三眼峪溝,看到的是群眾正在急切地挖掘親人的遺體,泥石流廢墟上到處散落著各種雜物,溝中間和兩邊是大量被泥石流沖得東倒西歪的殘破建筑。
進入10月,多數危房已被拆除,兩條溝內的泥石流經挖掘機和鏟車推挖,得到平整,中間分別挖出了一條簡易的排洪渠道。70多天后來到重建中的三眼峪,看到的景象是從三眼峪流岀的清澈泉水沿著溝道潺潺地流淌。沿著溪流,汽車可一直開到山腳下。在泥石流堆上,麥粒發(fā)芽一叢叢有四五厘米高,不知名的小草又從地底下冒出來,有的已開出小花。
國慶前夕,三眼峪、羅家峪溝山洪災害防治工程已開工建設,沿溝插滿旗幟的同時豎起了好多“重建家園”的標語,到處機器轟鳴。國慶期間,工人們也不休息,加班加點施工,只為在最短的時間修復兩條溝的防洪設施。
10月1日清晨,在雨水浸潤的舟曲山谷中,在一片寫著“救災”字樣的藍色帳篷中,上百名受災群眾目光的注視下,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冉冉升起。
生日快樂,祖國母親,衷心感謝您的救援之恩,愿您更加繁榮昌盛!
這是來自舟曲災區(qū)帳篷社區(qū)的問候,伴隨五星紅旗升起,哀傷逐漸淡去,新的生活、新的希望在升騰,心中的那份感激之情在激蕩。在祖國大家庭的支援下,舟曲災區(qū)生活正漸漸步入正軌,重建工作逐步展開。
在沙川壩受災群眾集中安置點—帳篷社區(qū),人們也開始逐漸適應帳篷里的生活,看看電視,打掃帳篷內外衛(wèi)生,到縣城買點日用品或打打零工。
“從鍋碗瓢盆到吃喝住穿,政府樣樣都發(fā)放,基本生活有保障,就等著重建。”住在帳篷社區(qū)的月圓村村民薛虎林說,泥石流奪走了他的父母、兄弟嫂子,弟媳、侄女等共9位親人的生命,他外出打工兩年,卻不曾想再也見不到至親的親人。
三眼峪、羅家峪兩條被夷為平地的溝道,是舟曲特大山洪泥石流災害留下的兩道深深的傷痕。
抗洪救災期間,那些曾在泥濘中停留過的腳印,哪怕只有幾小時,卻不乏愛的痕跡。那一個個穿梭在廢墟和街頭巷道,挖掘遺體,清理淤泥的普通土兵,說他們精忠報國,可歌可泣絕無夸張之意,搶險救災的使命,注定很難從他們當中篩選出一個獨特而大書特寫的個體,他們個個偉岸,個個挺拔,每一個參加抗洪搶險的軍人都是一座豐碑。
咆哮的泥石流不再咆哮,漫灘的白龍江水已歸河道,子弟兵的救援之恩也已深涌群眾內心,如滔滔白龍江水永駐舟曲。
為了不打擾災區(qū)群眾的安寧,黎明時分救援部隊分批撤離。“提前沒聽說,解放軍半夜離開,走得太突然,什么都來不及準備,我就把一箱救濟領來的飲料硬塞給他們,人家還推著不要,是我硬塞進了車廂。”回憶起救援部隊撤離舟曲的那一天,白玉蘭遺憾著,“要是提前知道他們走,我就準備點核桃什么的,多少送些土產貨,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50歲的白玉蘭和丈夫桑彩鮮用辛辛苦苦積攢幾十年的積蓄買了一套新房,邊收拾邊搬家,住進去一周不到,還沒來得及享受新房的寬敞明亮,就被堰塞洪水淹了,一家人在黑夜中逃出,連一套換洗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拿。水退后,房屋仍無法入住,他們不得不繼續(xù)住在帳篷社區(qū)。
“帳篷有點潮,晚上有點冷,但是這么大的災情,我們能夠很快住進帳篷,發(fā)放的生活用品這么齊全,就和家里一樣,說心里話要感謝國家,感謝解放軍。”桑彩鮮說,“如果不是國家富強了,我們哪能得到這么好的救濟?”
桑彩鮮住進帳篷社區(qū)不久,就在自家的帳篷上插了一桿紅旗。他說:“插紅旗沒別的意思,就是發(fā)自內心地覺得國家好,政策好。”在桑彩鮮的帳篷里,政府為他們提供了各種生活必需品,從灶具到電視,從米面油到簸箕掃帚,從換洗的衣服到擋蚊蟲的門簾,一應俱全。
感恩的不僅僅是帳篷社區(qū)的居民。國慶節(jié)的前一天,舟曲縣第三初級中學的學生們用一場文藝演出慶祝國慶節(jié),孩子們用聲情并茂的配樂詩朗誦回憶了此次抗洪救災中的一個個感人瞬間,拙樸稚嫩的演出和清亮的嗓音表達了內心的感激之情。
做水果生意的17歲青年劉濤說:“災難發(fā)生后,大批救援部隊進駐縣城,部隊官兵對待每一個受災群眾如親人,不少部隊官兵劃破了手腳仍堅持搶險,實在令人感動。”為了答謝救援官兵,劉濤和媽媽把災前剛運來準備出售的30噸西瓜全部拿出,給部隊官兵解渴。
41歲的郭鋒芒在第三初級中學教政治、歷史,他說:“從汶川、玉樹到舟曲,在這些大災難中,從軍隊救援、物資支援到醫(yī)療救助,都體現(xiàn)了國家的綜合國力,如今國家確實強大了。”
一個富強的國家,是災區(qū)最大的依靠。也正因為如此,當國旗在帳篷社區(qū)冉冉升起的那一刻,再一次堅定了人們對新生活的信心。
一周年紀念前一月里,《甘肅日報》記者趙梅來到舟曲,行走在廢墟上。陪著她走的還有張小紅,月圓村人,是舟曲一中高三文科七班的學生。
和趙梅一起看著工人們繁忙的場面,小紅不禁感嘆:“看到這個排洪道,心里真踏實啊,以后泥石流來也不用害怕了!”張小紅的爸爸、媽媽、兩個姐姐和—一個弟弟都遇難了,當晩她在隴南武都一家學校寄宿補課,幸免于難。
小紅與趙梅沿著工程車輛往來的土路一路向北,她清晰地記得從城門分界,西邊是北街村,東邊是東街村,再往里走便是三眼村,正對著峪門的便是月圓村。面對這片平地,每一個舟曲人都會用手臂畫一個美麗的圈,告訴你如今不復存在的一個個曾經熟悉而又親切的村莊名。
這里曾經生機勃勃,村民的磚混小二樓一座挨著一座,村落東側還有一些莊稼地。農歷五月初麥浪翻滾,豐收的季節(jié),田野里總有忙碌的村民,勤勞的村民在院里栽種著柿子樹,搭起的葡萄架下是乘涼的好地方,晚上透過枝葉的縫隙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
如今若沒有村民的表述,外人根本無法想象這里曾經有過幾個古老美麗的村莊。
“透過閃電,看到泥石流像一團煙霧,高達10多米,像火車一樣忽閃閃轟隆隆就來了。”這是驚魂未定的老鄉(xiāng)的表述。
“泥石流長約5000米,平均寬度300多米,平均厚度5米多,總體積200多萬立方米,流經區(qū)域被夷為平地,造成1493人死亡,272人失蹤;泥石流涌入白龍江,形成堰塞湖,1/3的縣城被水浸淹……”這是眾多媒體第一時間的報道。
泥石流中,房屋垮塌,哀鴻遍野,處處殘垣斷壁,江河嗚咽,草木悲吟。這道長約5公里、寬約300米的泥石流帶,將4個美麗的村莊擊了個粉碎,藏鄉(xiāng)江南的秀美容顏、匯集著各種幸福的避風港灣瞬間消逝。
小紅和趙梅繼續(xù)向三眼峪行進,走了約五六百米,一條小路橫隔開了三眼峪泥石流治理溝道,道路西側便是原城關鎮(zhèn)政府、城關一小。
再往前走,她們看到排洪道西側被藍色鐵皮板材圍著的一方區(qū)域,便是追思園。位于泥石流沖擊帶中間月圓村原址之上。政府遵照村民的意愿,為了讓逝者安息,施工隊沒有再去挖掘,而是采取了墊土施工。
一路走去,滿眼除了繁忙的施工現(xiàn)場便是寬闊的平地,除了堆積的沙土和幾座孤零零的殘垣斷壁別無其他。
月圓村的重建現(xiàn)場,不再重現(xiàn)廢墟,不像汶川大地震后的北川和汶川的地震博物館,還有災難留下的痕跡,在這里看到的全是拆除,泥石流里曾經觸目的一切滿是恐怖,重建工程中不會再現(xiàn)驚慌,忙碌只與希望有關……
生活在繼續(xù),生命在繼續(xù)!月圓、三眼、東街、北街村廢墟上忙碌的身影讓未來的舟曲,只能從疼痛的邊緣走過。
廢墟和災難是需要紀念的,但這是一個需要忘卻的紀念……
小紅在環(huán)視……
“看得到嗎?就那個黑石頭下面,我家挺大的……”突然,小紅走到趙梅跟前指著前頭不遠處說,那里便是她的家。
平靜的口吻,依然是趙梅看到她第一眼起感受到的那種超出想象的堅強!
而順著她手指的方向,趙梅只能看到用石塊砌起來的防洪堤壩,以及排洪溝西側被水毀后的殘垣斷壁。
但是小紅卻說,不論到什么時候,她都會記著家的位置。問她以什么為參照,她說沒有參照物,那是一種說不清的感應。
2010年8月4日,小紅是帶著父母的心愿,前往武都一所補習學校補習的,她要在高考前最后一搏,考取理想的大學,專修法律專業(yè),讓父母高興。也許,真的會有心靈感應吧。一向堅強的小紅離家那天面對父母總想哭到武都后也是莫名的難過。2010年8月7日晚飯后,她便忍不住哭起來,舍友勸了許久才勸住,10點左右,她下樓給家里打了個電話,是她上大一的二姐接的電話,二姐鼓勵她別想家,好好學習,說家里一切都好,大姐已經睡下了,父母和弟弟在看電視。
12時多,便聽見樓下有人哭,小紅出來一看,是同來補課的幾位同學知道舟曲發(fā)生泥石流,與親人聯(lián)系不上急得直哭。面對同鄉(xiāng)的淚眼,小紅卻一直固執(zhí)地認為家里不可能有事,甚至多次撥打電話都是冰冷的提示音后還是堅持著自己的固執(zhí)。
“月圓村消失了!”這是泥石流肆虐過后,人們驚恐的表述。
8日一大早從武都出發(fā),幾經輾轉11時終于回到縣城。踉踉蹌蹌沖到九二三林場時,她傻眼了,看到的只有厚重的泥漿,哭喊聲此起彼伏,人們或撲在泥漿里拼命地挖著,或呆呆地跪著,已經忘記了哭泣。
小紅說,她當時和許多人都不愿意去相信親人已永別,他們更希望自己的親人在他處,某年某月某日,在陌生的地方他們會不期而遇,會激動地問一句:“哦,原來你們在這里……”
國家應急廣播—應急檔案,今天,為您講述:甘肅舟曲特大泥石流災害,第61集,也希望能引起大家的思考。我是百寧,明天見!